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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匈六载书

君可曾听过“怡红快绿”?

翠绿芭蕉侧立游廊,娇红海棠其势若滴。少年意气风发,配齐眉金珠抹额,身着百蝶穿花大红箭袖,束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,于大观园怡红院中香红玉绿之鲜色中翩然而去。倘若将这红与绿的冲击放到如今之审美下,莫不使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也。然而《红楼梦》中的贾宝玉却偏爱这红与绿的鲜活,不同于潇湘馆内竹轻纱浅的素雅,明亮强烈的红绿对比有着区别于传统淡雅的韵味与明媚。跨越几百年,于中欧内陆,有一片国土的人民也酷爱这怡红快绿的鲜活明媚与蓬勃生机。泼墨三色,于一国之旗上留下红白绿之痕迹:红色为力量,白色为信念,绿色为希望。这便是我故事开始地方,一个拥有红白绿三色国旗的中欧国家——匈牙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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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于2014年秋天,落地这片陌生的国土。当飞机停止滑行时,目光也刚好停留在《红楼梦》中对宝玉在大观园住处的描述上。“怡红快绿”四字于脑海中经久不散,萦萦绕绕,恰与机场纪念品店内的匈牙利国旗颜色遥相呼应。正是这惊鸿一瞥,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由红与绿的视觉冲击转而刺激到神经。然而当时并不深知此国风土人情,明明胆怯,心里却隐隐萌生出一丝暖意,恰似每每感受到《红楼梦》中宝玉带给每个人的温暖。红与绿的撞色总是带给人明媚的生机。初到匈牙利,那面国旗便引我浮想翩翩:“面若中秋之月,色如春晓之花,鬓若刀裁,眉如墨画,鼻如悬胆,睛若秋波。虽怒时而似笑,即瞋视而有情”。

异国他乡,可留斯人浮想,可容斯人栖身,可令斯人回望。

历史学说上,如今占匈牙利人口九成的马扎尔民族源于突厥贵族。一路西迁,先辈们几经迁徙到达了喀尔巴阡盆地,于此定居,务农而生,发展壮大。喀尔巴阡赋予了匈牙利绵延壮丽、广袤无垠的平原,低矮蜿蜒的丘陵点缀其间,多瑙河与蒂萨河贯穿南北,汩汩流淌如奔腾血液。一湾河、一座城,让我栖身的这座城市——布达佩斯,也成为了多瑙河上的一颗明珠。就像宝玉齐眉的二龙抢珠金抹额,流光溢彩,既圆润晴朗,又如春晓之花,尤为鲜艳。

天然一段风韵,平生万种情思。

时光容易把人抛,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。恰一回首,已是六个年头。当初懵懵懂似似非踏进校园,如今情切切意悠悠走出校园。竟不知从本科报到到硕士毕业竟是这样一番恍如昨日的旅程。当初那鲜活的红与绿多多少少藏着份年少的悸动,怡红快绿,宝玉身上那份蓬勃的少年风发之气总是回荡在布达佩斯,于我走过的每一条街道,穿过的每一条小巷。这座城市并未发生有关红楼的故事,然拥有一份包容,容人每每梦回红楼,念想也便扎了根,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被包容、被接纳、被滋润、被允许蓬勃生长。我时常走到多瑙河畔,吹吹从那蓝色河岸远处袭来的风,看看是否也夹杂着和这繁华城市、阜盛人烟一样的气息。

晚风不散愁千点,宿雨还添泪一痕。

离家6年,远隔千里,父母渐老。多瑙河畔依旧风光,无奈思家的人儿,着出了些凄风苦雨又不得言说的晚凉。古言父母在,不远行。然儿行千里,父母忧心,深藏不露。还记得父母当年亲自送我至北京机场安检口,父亲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快走吧,送不了了。”母亲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,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。我走远了才敢回头望她,母亲贴着护栏,早已红了眼框,哪里还说得出一句话。明岁冬风再相会,劝惜身体莫相思。

而今每念及此,深感多年来无法陪伴他们的自责与愧疚,母亲那般柔软的心肠,也不知在失眠的深夜里红了多少次眼眶。18岁离了家,没想到曾经那熟悉到以为会厌倦的城市,竟是如今思而不得的故乡。

漂泊亦缱绻,草木也知愁,不怕韶华成白头。

留学匈牙利的这6年,挫折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密集,而收获到的成长与帮助则如春风化雨,润物无声。折扇拍案,旧的故事落幕,新的故事又将开始。视频那头,母亲笑起来的皱纹更加深了。

“乖娃娃,恭喜你!录取通知书总算下来了,读博辛苦,不过妈妈支持你,你在那边一定要注意身体。”

“嗯嗯,妈妈你也是,和老爸一定保重身体!”

怡红快绿,红是热情,绿是生机。于生命蓬勃中迸发热情,于情动深处而自省。仅是留匈六载这些许年月里的意悠悠罢了。(作者系匈牙利农业与生命科学大学[原圣伊斯特万大学]环境科学博士学院博士生)

来源:神州学人(2021年第3期)

文| 梁馨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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